2022年8月30日 佛学研究网
在中国禅宗史上,青原行思禅师是一位承前启后的人物。
相传他是六祖惠能最得意的弟子,菏泽神会和石头希迁都得到过他的指点。
然而关于他的史料却并没有很多,那么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?
也许从流传下来的禅门公案的只言片语里,我们可以窥见一丝行思禅师的“真性情”。
1
行思和尚离开曹溪后,惠能禅师不止一次忆起这位文质彬彬的晚辈。
越想就越觉得,他和自己真像啊。
惠能想起许多年前,自己还很年轻的时候,只身前往黄梅,向弘忍禅师求法的那段日子。
那时,他默默无闻,每天都干着劈柴舂米的粗活;
如今的行思和尚,也是个话不多的人,“每群居论道,师唯默然”。
那时,他第一次与弘忍的对话,讨论的主题是“人即有南北,佛性即无南北”;
如今的行思和尚,与自己讨论的第一个问题,是如何“不落阶级”;
而行思本人的观点,是“圣谛亦不为,何阶级之有”。
你看啊,这“佛性无南北”与“没有阶级之分”,难道说的不都是一件事儿,讲的不都是一个理吗?
于是惠能嘴角微扬,欣慰一笑,这大概就是“吾道不孤”的感觉。
2
惠能和行思的身份,其实差异还是蛮大的。
惠能出身岭南,幼年丧父,与老母相依为命,终日以卖柴为生,家境很是贫寒;
而行思的家族,可以上溯至汉代宗室,他应该算得上名门望族后裔,也许其祖上曾有过耀眼的辉煌,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,落魄而凄凉。
两人自小的见闻未必有相似的地方,经历想必也各不相同,但他们却都或多或少地体验过社会不公与人情冷暖,体会过这个不完美的娑婆世界带给人的伤痛与遗憾;
于是,受人鄙夷的南蛮獦獠与遭人冷眼的落魄贵族惺惺相惜;
于是,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于探讨“人”本身的问题上;
这大概就是佛法中“众生皆有佛性”投射于现实的意义吧——让社会消除阶级,变得更加公平合理;让众生不再迷惘,佛性得以显现,这本就是生而为人的最纯粹且值得向往的理想。
3
离开曹溪的行思和尚回到了江西青原,他在山中寺院默默修行,收徒讲法。
他传承着禅宗的顿悟理念,同时也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,诠释着这个不易让人的理解的“禅”。
为此,不知不觉中他改变了许多,变化最大的地方,便是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“话不多”的僧人了。
对来访问禅的人,行思从来都不吝言辞,并且总是用温和朴素、循循善诱的语言,进行着关于实际生活的最脚踏实地的对话,引导或打断人们的思绪,以期了悟内心,认清自我。
他不像南岳怀让—马祖道一那一脉的僧人,动辄掐人鼻子、踩人脚趾头,甚至挥拳劈掌揍人;
他的禅风是和睦温柔的,你能在他和你的对话里,体会到智慧与活泼,感受到温暖和关怀。
毕竟,生活里有狂风暴雨的日子,也有风和日丽的时刻,如果说这“禅”本来就在我们的生活中,那发现它的途径一定可以是丰富多样的。
也许从外在来看,对话的冲击力未必比得上激烈的“棒喝”,但如果能够“直指人心”,对话又何尝不失为一种妙招呢?
某种程度上讲,青原行思和南岳怀让这两系的僧人,用不同的形式,进行着殊途同归的努力;
正是因为他们的不同,后世禅宗的“五家七宗”,才各有各自的魅力,各有各自的特点;
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同,性格迥异的僧人们,在寻找那条适合自己也属于自己的道路上,多了一种选择。
4
某天,有人问青原行思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?”
行思当下反问:“庐陵米作么价?”
“山下的大米现在卖多少钱一斤呀?大家伙每天都能吃饱饭吗?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了?”
恍惚间,行思的反问变成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回答,回答着“佛法真意”的问题,也回答着“生活真意”的问题;
恍惚间,人们仿佛听到了曾经的《古诗十九首》里,那句质朴而真切的嘱托:弃捐勿复道,努力加餐饭;
恍惚间,人们似乎穿过时光的限制,看到千百年后的年轻诗人海子的诗句: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……
是啊,佛法从来不该是高高在上、虚无缥缈的,它应该就在这世间,在人们的一粥一饭里,在你我的心思与情绪里,与这个无边的世界息息相关,也与渺小的我们息息相关。
所以,陌生人,我也为你祝福:
愿你在生活中不必遭遇“人有南北”的偏见,愿你在人生路不会遇到“阶级不同”的困扰,也愿你在尘世,获得幸福。
参考资料:
1.王路平:《论中国禅宗的缘起与嬗变》,贵州社会科学,2001.02
2.刘云鹤《青原禅系初期教育研究》,2019.06
3.王洁:《石头宗的早期历史与思想——回归禅宗传统“两系说”》,佛学研究,2021.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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